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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3章 10號二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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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後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家,單位分的房有一樣好處,床椅桌櫃不用操心,都是現成的,只要把小件的家什搬過去就成了。

不過哪怕小件,也夠來回搬的,棉床被物衣服、鍋碗瓢盆鐵皮爐,樣樣都能搬過來。

他們抽了休息日,陳學功先把秀春送到易真家坐著,這種苦力活自然少不了何新陽,兩個大男人一人推一輛架子車,來回折騰了好幾趟才把必備的生活用品搬過來,其他不重要的可以慢慢整理。

這一忙活就是一天,易真在樓上張羅燒飯,秀春要幫忙。

“肚子都這麽大了,你坐著跟二蛋玩,我來燒。”小哭包睡著了,易真有大把的時間。

秀春沒跟她客氣,易真家有張藤椅,可以半趟在裏面,秀春躺進去就不想再動攤,二蛋坐在小板凳上,腿上擱了一包花生,水泥地上放的是他的木頭碗,碗裏已經剝了好些花生米。

等剝了一會兒,二蛋把碗遞到秀春面前,奶聲奶氣道,“姨,給你吃。”

原來小蘿蔔哼哧哼哧剝半天還是給她吃的啊,秀春大為感動,接過來一看,花生米粒上幾乎粒粒都沾了二蛋的口水,二蛋不像大人剝花生力氣大捏一下就開,全靠他的嘴嗑。

秀春哭笑不得,在二蛋的註視下吃了兩粒,剩下的又還給了二蛋,“姨吃兩粒就好,剩下的留二蛋吃吧。”

二蛋咧嘴笑了,他也沒吃多少,最後這碗已經幹了口水的花生米粒就被端上了飯桌,當成一盤下酒菜。

看陳學功連吃了不少,秀春一個晚上都忍不住發樂,惹得陳學功頻頻側目,等下樓回了他們的新家,才把人抱坐到他腿上問,“怎麽了啊?總在傻笑。”

秀春搖搖頭,就不說,說了之後陳學功指定要嫌棄二蛋了,畢竟他吃了二蛋不少口水。

肚裏的娃娃突然伸腿踢了秀春一下。

陳學功的手正好擱在秀春的肚皮上,跟娃娃近距離打了個招呼。

“最近小娃娃總是踢我。”

“真夠皮的。”陳學功笑道,“隨了我,我媽說她懷我的時候就總踢她。”

“苗苗哥,你做好當爸爸的準備了嗎?”

陳學功側頭,親了下秀春的耳朵,“迫不及待,你知道老何怎麽嘲笑我的嗎?”

“怎麽嘲笑的。”

連陳學功自己都感到好笑,“他說我是老來得子。”

可不就是,農村十五六結婚的比比皆是,十七八就當爸的那更是多不勝數,他跟老何差不多大,人家老何都兩個娃了,他可倒好,已經二十七了才當爸。

秀春聽了樂不可支,如果陳學功生在她那個世界,再過幾年當爺爺的人都有了。

她爹三十多歲就有個第一個孫子,秀春跟她大侄子差不多大。

三月份穿暖花開的時候,秀春向單位申請了產假,天氣暖和了不少,棉襖已經穿不住,秀春以前的羊絨衫又太貼身,現在壓根穿不上。

“我托肖主任她愛人給你織兩件。”盡管陳學功是個醫生,仍舊驚嘆於秀春的肚子,吹氣球似的漲大。

陳學功話音剛落,秀春便道,“別讓肖主任他愛人織,織完之後我也就能穿這一個季度,等生完娃之後還得再拆開重織,太麻煩,我們現在得為小娃娃著想,工業劵不能再亂花出去,小娃娃出生之後用工業劵的地方多著呢。”

聽秀春說得頭頭是道,陳學功忍不住笑,打趣道,“瞧這小媽媽當的,真會過日子。”

秀春笑了笑,還有點害羞。

陳學功道,“那怎麽辦,總不能不穿衣裳吧。”

秀春轉轉眼珠,笑道,“我穿你的不就行了?”

說起來陳學功的羊毛衫還真不少,厚的薄的加起來得有五六件,就拿秀春早些年給他織的洋紅色羊毛衫來說,因為時局的關系一直壓在箱底沒有再穿過。

秀春把它翻了出來,穿在她身上肥度剛剛好,外面再罩一件顏色低調的罩衫擋住,任誰也看不出她裏面到底穿了什麽顏色!

時間一天天過去,越來越接近臨產,身上負擔太重,秀春越發不願動攤,每天坐家裏給小娃娃織毛衣打發時間,哪兒也不願去。

易真好歹是生過兩個娃的媽,比秀春有經驗,三五不時拖秀春出去買這個買那個。

“春兒,你現在要多動,不要怕被擠,這個時候你就算肚子疼生下來的孩都健健康康沒問題,最怕難生產!”

這時期醫療水平遠不及後世,萬一來個難產,導致小娃娃缺氧啥的那可就不好了,輕者影響智力,重者腦癱。

聽易真這麽說,秀春也不敢大意了,挺著大肚子排隊買米面,去百貨商店搶奶壺、奶粉啥的,飯後還扯著陳學功一塊陪她去散步,家屬院走到盡頭有個大操場,操場上有籃球架,還有文化室、臺球館、羽毛球館之類,每天都能碰上院裏不少熟人。

秀春去散步,二蛋也要跟著,自從秀春和陳學功搬到易真家樓下,二蛋就成了他們家的常客。

“他怎麽又來了?”

“還要跟我們去操場?”

“今晚要留在這裏睡?”

秀春從陳學功話語裏聽出了濃濃的嫌棄之意,深究之下才知道,原來二蛋自己說漏了嘴,告訴陳學功他吃的花生米都是他用嘴巴嗑出來的。

臨產前夕,陳秋實夫婦過來了,就住在秀春家,帶了好些東西過來,都是陳老太在家自己做的小衣裳小鞋子還有小包被。

萬事俱備,五月勞動節的頭一天夜裏秀春肚子開始疼了起來,因為是初產婦,一時半會都生不出來,整整疼了一夜,秀春沒睡,陳學功也陪在她身邊熬了一夜,鼓勵秀春多走動,再疼也要吃兩口東西,盡可能挑營養高的東西送她嘴邊。

秀春也是被疼急眼了,脾氣比平時暴躁了不少,這一夜也沒少折磨陳學功,熬到第二天早上,宮口總算是開全了,被送進產房裏。

宮口開全之後生產就快了,進去不到一個小時,小娃娃呱呱墜地,哭聲響亮。

接生的護士手腳麻利的把小娃娃清理之後包起來,在稱上一稱,連小包被七斤重,算是營養跟得上的娃娃!

“男孩,七斤重。”護士笑對秀春說恭賀話。

秀春只看了一眼,就被護士抱了出去給家屬看,她還得在產房再待一會兒,等胎盤完全排出。

產房外,陳木匠老兩口聞訊趕來,陳秋實夫婦,加上陳學功,全蹭得一下圍了上去。

“是女娃嗎?”陳學功激動極了。

接生的護士納悶,她接生不是一年兩年了,大多數家沖上來就會問是不是男娃,極少有人沖上來問是不是女娃的。

“是男娃,可真實誠,七斤重呢!”

陳學功難以置信。

陳木匠老兩口樂得合不攏嘴,陳秋實夫婦激動的不知說啥好,許淑華趕緊把她大孫子接了過來,圍了一圈人。

“我大孫子長得可真好,眉眼像極了苗苗。”

“這哪是像,跟苗苗分明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嘛。”

“春兒懷孕的時候嘴巴壯,把大孫子養的真實誠!”

四個長輩你一句我一嘴,說得熱火朝天,陳學功相較之下就顯得有些‘悶悶不樂’了,伸腦袋巴望他春兒趕緊出來。

孩子抱出來沒多大一會兒,秀春從產房出來了,被接生的護士扶著,陳學功騰一下站起來,直接把秀春背著回了病房,安置在病床上躺好。

四個長輩跟著進去。

整個生產過程秀春一直清醒著,雖然累了些,但卸了貨之後她心情挺好,沖陳學功笑了笑,“苗苗哥,我想看看小娃娃。”

“是個男娃。”陳學功話裏悶悶不樂。

話音剛落,肩膀上就挨了一巴掌,許淑華把小娃娃放在秀春身側,同時不忘斥責她兒子,“春兒好容易生下來的,死孩子,你甩臉子給誰看吶!”

秀春忙道,“苗苗哥就是太想要閨女了。”

陳老太接話道,“春兒還這麽年輕,想要閨女就再生,總能要上,發啥愁。”

剛出生的娃,真是片刻都離不開媽,把秀春折騰的夠嗆,剛生完孩子,她奶水下不來,小娃娃幹吸吸不出,急得大哭,憋得臉通紅,嗚嗚哇哇的,把秀春心疼懷了,手忙腳亂,沒輕沒重的往小娃娃身上拍。

陳老太嘴裏道了聲‘我的祖宗啊’,趕緊接過來,抱著娃輕拍。

陳秋實夫婦一個去買魚,一個回去做飯了,陳木匠回鄉下想辦法去弄豬肉,陳老太留在病房看著,就怕小兩口沒經驗,莽莽撞撞的弄傷孩子。

“苗苗,你先沖點奶粉。”陳老太指揮。

陳學功倒是給二蛋沖過,玻璃奶壺還有奶粉早就準備好,陳學功去打了熱水,沖了滿滿一奶壺,擰上奶嘴就要往小娃娃嘴裏送。

陳老太氣得腦仁疼,直翻白眼,“你自己喝兩口看看,有多燙!”

陳學功也是六神無主了,雖然秀春生產前他已經做了很多心理建設,甚至在心裏模擬了秀春生產完之後他該幹哪些哪些事,可真把娃生出來了,面對這麽小的東西,他腦袋似漿糊,幹啥都沒頭緒。

趕緊把奶粉倒進搪瓷缸裏,去外面對著風口來回蕩,再回來倒進奶壺。

陳老太一摸,沒好聲沖陳學功道,“太涼啦,再兌點熱水。”

陳學功照做。

一通折騰,小娃娃總算是喝上了奶粉,也是不情不願,實在是餓得狠了,癟癟嘴張開小嘴,把奶嘴吸了進去。

陳學功就站在一旁盯著看,心就跟被貓爪了一樣,忍不住伸手戳戳他皺巴巴的小臉。

小娃娃正閉著眼喝奶,被人打擾了,不高興,又癟癟嘴要哭。

結果陳學功又挨斥了,“去去去,一邊去,沒輕沒重的。”

秀春半靠在床上,止不住發樂。

陳學功悻悻道,“男孩還這麽嬌氣。”

等小娃娃總算安靜了下來,陳老太遞給秀春,教她怎麽抱,怎麽拿奶瓶,用多大的力氣拍孩子,嘴裏念叨,“我看比苗苗剛出生那會兒好帶多了,他爸小時候那叫一個難淘!”

中午許淑華熬了魚湯,湯裏打了雞蛋,又蒸了大米飯,消耗了太多體力,秀春胃口大開,湯泡飯秀春吃了整整一盒飯。

許淑華看得欣慰,“能吃是好事,身體養好了孩子身體也跟著好。”

吃了飯秀春開始犯困,再看陳學功,昨晚熬了一夜,熬到現在,兩眼布滿血絲,秀春不由心疼,對陳學功道,“苗苗哥,你回去睡一會兒,大娘還有奶,你們都回去歇歇,我自己一個人能行。”

剛生完就能下地走了,不像隔壁床的病友,聽說是羊水太少,孩子缺氧,給剖產了,是個閨女,自己帶著孩子,也不見家裏人來伺候。

許淑華做主道,“苗苗,你帶你奶先回去,休息好養足了精神晚上再來換我,下午我在這看著。”

剛生完孩子,秀春正是產褥的時候,陳秋實和陳木匠不好多待,伺候秀春那就更說不過去了,許淑華這個婆婆留在這再合適不過。

“大娘說的是,苗苗哥,你快回去吧,你不休息奶還要歇歇,快回吧。”秀春催他。

等陳學功走之後,秀春困意來襲,也開始睡覺,一覺醒來,外頭天已經全黑了,許淑華回了家,陳學功已經精力十足的坐在她床沿了,懷裏抱著小娃,輕手輕腳的拍,嘴裏還念念有聲,“不準哭,不要哭,不許哭。”

碎碎念聽得秀春發笑。

陳學功見她醒了,把鐵皮飯桶打開,晚飯是陳老太做的,給秀春煮了容易消化的手搟面條,裏面化了豬油,又臥了四個荷包蛋。

“這麽多啊。”秀春嘴裏這麽說著,可還是把所有飯都給吃了,並且絲毫沒覺得撐。

碗筷剛放下,何新陽一家四口都過來了,何新陽抱著他閨女,易真一手拉二蛋,一手提了水果和奶粉。

瞧見陳學功笨手笨腳的抱著孩子,姿勢別扭極了,當了兩個娃父親的何新陽不覺驕傲,還不忘揶揄陳學功,“老陳,老來得子的感覺如何?”

陳學功看看他紅撲撲皺巴巴眼睛都沒睜開的兒子,點頭道,“還不錯。”

何新陽有點可惜,“本來還想著春兒生的要是閨女,就給我家二蛋當媳婦的。”

陳學功有些嫌棄的看了看在擦口水的二蛋,開始慶幸了,還好他春兒生的是兒子。

何新陽家的小哭包已經快一歲了,穿了件粉色羊毛衫,兩手亂撲騰,伸腦袋好奇的往陳學功懷裏看。

二蛋也拽著陳學功的褲腿,“姨父,我要看妹妹!”

“是弟弟。”陳學功糾正,坐了下來,遞到二蛋眼前讓他看。

二蛋看了一眼,有點嫌棄,“怎麽不是妹妹?”

陳學功無語,心道我還沒嫌棄你邋裏邋遢,你倒先嫌棄起我兒子了。

易真坐床沿,給秀春削了個大蘋果,秀春接過來,嘎嘣嘎嘣又全吃了。

“易姐,我太能吃了。”能吃的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,一個人恨不得吃陳學功兩個人的飯量。

易真一副過來人的架勢,“正常,我生二蛋那會兒,一頓能吃一盆面條,饃饃還照吃不誤。”

說著,易真又低聲道了一句,“春兒,你下奶了嗎?剛下的奶是好東西,雖然顏色不大對,但可別扔了,給孩子喝了是好事!”

秀春道,“還沒有,孩子沒吸出來,餓了就鬧。”

聞言,易真笑著在秀春耳邊道了一句,“讓你家老陳給你吸出來。”

秀春臉騰地紅了,“易姐,你開什麽玩笑。”

易真一本正經道,“我可沒開玩笑,信不信由你,不然用吸奶器也行,不過那玩意可疼了。”

吸奶器這東西,婦女用品合作社有賣,有點像拔火罐用的玻璃瓶,不過不同的是,吸奶器是橡皮材質。

等何新陽一家四口走之後,秀春想了想,有點難為情,但還是對陳學功道,“苗苗哥,你明天去婦女用品合作社幫我買個吸奶器吧,我漲得有點難受。”

秀春話音剛落,她隔壁床的婦女斜眼看過來,有些不斥,更看不起陳學功的樣,一個大男人,這一天光守著啥也不幹,一點出息也沒!

陳學功可不管別人咋想的,聽秀春這麽說,他隨即跟秀春耳語道,“春兒,等旁邊那人睡了,我用嘴給你吸出來吧,要不然這一夜可夠你難受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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